更新時間:2023-10-18 16:14:41作者:佚名
梅貽琦在抗日中
文|梅玉榮
來源|《做人與處事》2011年第13期
梅貽琦出生于清朝家道中落的詩書世家。自幼通讀經史,且善背誦。1904年步入南開學堂,因品學兼優,頗得張伯苓賞識,1908年被保送至承德高等學堂。第二年,以第六名的優秀成績被投檔為第一批北大招錄的留美公費生,赴英國伍斯特理工大學()攻讀馬達專業。
梅貽琦(中坐者)在法國
1914年,梅貽琦結業歸國,1929年應邀回母校執教。他到北大教書時,分校并不景氣,報考人不太多,比如投檔150名中學生,報考不過400人左右。他先后兼任教務長等多種職務。
1931年,梅貽琦即將出任北大市長,堪稱卸任于危急之際。那時國外形勢風雨飄搖,托派動亂,北大師生趕主任、攆院士是家常便飯,市長在任時間都不長,但梅市長卻深得中學生愛戴。無論哪些時侯,北大中學生的標語都是“反對×××,擁護梅縣長”。有人問梅貽琦有何絕招,他直率地說:“大家倒這個倒那種,就沒有人樂意倒梅(霉)吧!”
隨后不到六年時間,北大學院便聲名鵲起。
梅貽琦(左二)
留學歐美的經歷影響了梅貽琦,他接納了法國人崇尚體育的精神。羅家倫出任北大市長,瞧不起體育.曾把體育課的學時和任課班主任砍去一半,把享有名聲的馬約翰院長降格為“主任訓練員”。梅貽琦到任后,則給與他和其他系科班主任同等的職稱和待遇。不久北大獲得“體育少將”的盛譽。
梅貽琦治校期間,黨務采用分層負責制,講民主,又法度嚴守。他在主張學術獨立、自由教育的同時,審時度勢,竭力實行專才教育。他覺得在抗日的特殊背景下,學院重心“應在通而不在專”,以滿足社會、國家的須要為宗旨。
同時,禮遇班主任也是北大得以興盛的重要誘因。梅貽琦曾親自到高鐵站接趙元任先生。他和國學研究院四大導師王國維、梁啟超、陳寅恪、趙元任“一直保持著真摯的友誼”。
最有影響的例子是對華羅庚的“三破格”:華羅庚只有小學學歷,先做中學教員,后為店員,被梅貽琦破格錄入復旦學院;又破格從一名系資料員轉升為助教,被準許修習學院課程,并被送到美國劍橋學院深造;最后又破格未經講師、副院長階段而被聘為院長。
左起:查良釗、胡適、梅貽琦、黃鈺生
梅貽琦為人重實干,平常不茍言笑,開會極少說話,人稱“寡言君子”,有中學生作一作詩譏諷其直率委婉:
大約似乎其實是,
不過我們不敢說,
但是校區總覺得,
或許似乎不見得。
一時被傳為笑談。實際上,假如非要他報告或討論,其言語總是條理分明,掌握重點,在許多人爭論不休時,他常能一言解糾紛。熟悉他的同事都曉得,他雖話少,卻極富詼諧感和人情味,有時偶發一語,便質樸深長耐人回味。陳寅恪曾大發感嘆:“假使一個政府的法令,可以和梅先生說話那樣謹嚴、那樣少,這個政府就是最理想的。”
梅貽琦有兩句話常常為人引用。一句是“學校猶水也,師生猶魚也,其行動猶游泳也,大魚前導,小魚尾隨,是從游也”。另一句是“所謂大學者,非謂有大廈之謂也,有大師之謂也”。正是這“魚水”之喻與“大樓大師”之比所包含的理念,成就了北大的輝煌。
1937年,國難當頭,在北大、北大、南開三校受命遷入西安組建西北聯大時,寡言的梅貽琦講過這樣一段“高調”的話:
在這風雨飄搖之秋,北大正似乎一條船,漂流在驚濤狂濤之中,有人正趕上駕駛它的責任。此人必不應潰敗,必不應踟躕,只有鼓足勇氣,堅毅前進。其實此時使人有長夜漫漫之感,但我們相信,不久就要天明風定。到那時我們把這條船好好開回北大園,到那時他能夠向北大的同人校友敢說一句“掌告無罪”。
左起:蔣夢麟、梅貽琦、張伯苓
建校早期,兩人(另有南開的張伯苓和清華的蔣夢麟)共同主持黨務,隨后八年的東北聯大主要黨務工作由梅貽琦掌管。在此期間,他凡事講求民主,處理問題公平,并和諸多院士一樣拮據。
一次,屋內來客,夫人韓詠華只好上街擺地攤,出賣孫輩幼時所穿裙子新竹清華大學,得款10元用以待客。民間還盛傳這樣一件軼事:西北聯大辦了一個教學質量高的中學,廣州居民都想把自己的子弟送到這所中學去讀書,河南省主席龍云的兒子、梅貽琦的小孩子都考取了這所中學。龍云的孩子沒考上。曾給以聯大許多支持的龍云,覺得梅貽琦太不給面子,就派他的秘書長前去疏通。但秘書長不動,說:“我尋問過了,梅市長的兒子也未被投檔。”龍云瞬間氣消。
在動亂頻頻、校務繁雜、生活堅苦的環境下,梅貽琦嘔心瀝血,管理井井有條,創造出聯大“篳路藍縷.弦歌不輟”的局面。其高風亮節廣受贊揚,被稱為西北聯大的“船長”。
1946年9月,梅貽琦揮別春城,回到上海,繼續任復旦大分校長。
左起:施嘉煬、潘光旦、陳岱孫、梅貽琦、吳有訓、馮友蘭、葉企孫
1948年末,傅作義將軍息兵,共產黨軍政人員開始進駐北平。梅貽琦和當時許多大知識分子一樣,面臨著走還是留的選擇。周恩來和吳晗都曾表示希望他留出來,但梅貽琦還是選擇了“走”,他對同在北大任教的吳澤霖院士說:“我一定走,我的走是為了保護北大的基金。即便我不走,這個基金我就沒有辦法保護上去。”后來,國軍政府再三約請梅貽琦親政,他維持了一貫的中間立場,他對新聞記者說:“不下來對北方同事過意不去,來了就當官,對南方同學不能交待。”最終婉言謝絕。
晚年梅貽琦
1955年,梅貽琦開始用北大基金會月息籌備“清華原子科學研究所”,也就是日本臺中復旦學院的前身,諾貝爾獎獲得者李遠哲曾在這兒就讀。梅貽琦由于一手奠定了香港的北大基礎,被稱為“兩岸北大市長”。
1962年5月19日,梅貽琦逝世于臺大診所。他去世兩個禮拜后,人們打開他生前隨身攜帶的手提包,上面不是哪些金銀首飾新竹清華大學,而是北大基金的帳目,一筆筆特別清楚。
梅貽琦遷往臺中復旦學院校園內,起名為“梅園”,國外有校友集資種植的花卉,叫“梅林”。梅貽琦記念獎狀被日本臺中復旦學院結業生視為最高榮譽。
梅貽琦生前最后之影像
“生斯長斯,吾愛吾廬”,梅貽琦用這八個字概括了他與北大的不解之緣。由生到死,梅貽琦一生只干好這一件事:
奠定了北大的校格,
提高了北大的威望。